第50章 我的奶奶（2/2）
”奶奶，我知道了，再过多两年吧，好吗？“
“再过两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哟，要不今年过年我让隔壁村的媒婆给你物色一个好女孩，可以先不结婚，先谈谈恋爱先，好吧？”
“奶奶，不要，真的不要，要找女朋友我会自己找的，再说了，今年过年我不想回去过，我想出去外面走走。另外，奶奶，我相信别说两年了，就是十年你也能等得到的，因为奶奶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啊？你说什么？今年你又不回家过年呀？”
“嗯，是的，我想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
“阿风呀，你已经有好几个年没回去跟我们一起过了。”
“奶奶，我知道，我过完年再回去陪你们也是一样的。”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你都那么大了，你自己决定吧！”
“好的，谢谢奶奶！”
这时奶奶站起身对我说道：“我有点困了，要去睡觉了，你也别太晚睡呀！”
“好的，我一会就去睡了。”
见奶奶进房间关上门，我看了一会儿电视也就进书房睡觉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一直无法入睡。想起小时候，我就是奶奶和爷爷带大的，爷爷奶奶特别宠我，爷爷每次到镇上去总会带上我和我双胞胎弟弟阿顺，总会给你们买点零食，不是一颗糖就是一两个枣；而奶奶每次有亲戚请喝喜酒或过年去探亲总会带上我们一起去，因为都会有好吃的，过年还会拿到红包。小时候我也是特别喜欢围着爷爷奶奶转，给村里人的感觉就是我跟爷爷奶奶比跟爸妈还要亲，这也许就是别人常说的隔代亲吧。爷爷奶奶也会因为我读书成绩好，还有干农活厉害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我想着过去与爷爷奶奶的点点滴滴，心里总会满满的幸福感，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而爷爷奶奶也真的是老了，反而我们却越来越远了。想想爷爷奶奶对我是真心的好，是一种爱，也是一种期望。
我陪奶奶和妹妹在广州痛快地玩了几天，我带她们到处去吃好吃的，也带她们去了越秀公园和动物园玩……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奶奶可能是想念爷爷了，所以她提出来想回去了，我试着留她多待几天，但是留不住，只好不舍地送奶奶和妹妹到车站。我给她们买好车票，给妹妹叮嘱好在路上要照顾好奶奶，便给我奶奶一些钱，奶奶不收，我硬塞给她。
我在车站送奶奶和妹妹上了车，目送车子慢慢开走才不舍的离开车站回公司，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别，却是我最后与奶奶的告别……
奶奶她们回家之后，我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由于是近年底了，所以有更多的工作要处理，该结的账要结，该完的单要跟进出货，所以不得不四处奔波。
过年时我并没有到外面去走走，而是留在广州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其实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过年虽然显得孤独，但其实也有很多好处，可以免去不必要的聚会，更不会暴饮暴食。
年后，很快我就忙碌起来了，因为我习惯了每年在过年时制订新一年的目标与计划，所以一开年我往往会比较忙。这一忙起来我竟然把答应奶奶的过完年就回去看她老人家的事忘记了，而且这一忙就是两三个月。
这一天，我正在公司跟公司的员工开早会，突然老家给我来电话。我见是家里的电话，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于是我走出会议厅走出去接听。
“喂，阿风呀！”电话那边传来爸爸的声音。
“爸，怎么了？我正在开会呢。”我连忙说道。
“阿风，你快点赶回来吧！你奶奶昨天晚上走了。”
“什么？爸，你说什么？”我一下子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是真的。
“你奶奶昨天晚上走了，你快点赶回来吧！”
“这，这，这…”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软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挂了电话，擦掉眼泪故作没事地走进会议室，然后对员工们说道：“今天的会议就此结束，今天谈及的问题以后再接着说，散会吧，除了小怡和小龙女留下来之外，其他人出去好好工作吧。”
其他员工都纷纷出去工作了，小怡和小龙女在会议室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小怡关切地问道：“风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事情讲到一半就停了？”
“没事，你们两个是老员工了，我有点事回老家几天，这几天公司的事就麻烦你们两个了，一定要把单子跟好，带好你们手下的员工呀。”
“好的，风哥你放心吧！”小怡和小龙女纷纷回复道。
“嗯，辛苦你们了！”
我交待好后就马不停蹄地驾车往家里飞奔而去，一路上我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多点时间回家，为什么过完年不依约回去看奶奶。想着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边开车边擦着泪水。我觉得这回家的路程实在太远太长了，我巴不得会瞬间移动，一秒钟就能到家。
全程我都开得很快，经过了近一个小时，我终于回到家了。我停下车，见家里的门上都挂着白布，门神都用白纸盖住了。我快步走进屋内，里面空无一人，这时爷爷从奶奶的睡房走了出来。
“爷爷……”我哽咽地叫道。
“阿风，你回来啦！你奶奶她走了～她真的走了～狠心的丢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我见爷爷整一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消瘦了很多，眼里还泛着泪花，我看得出爷爷的伤心和对奶奶的不舍。是呀，相伴一生的伴侣走了，怎么能不伤心呢？心里又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爷爷，奶奶在哪呢？家里的人呢？”我问道。
“你奶奶她走了，以后再没有人跟我斗嘴吵架了。吵了一辈子了，现在该消停了，整个世界都宁静了。”爷爷还是喃喃自语地念叨着。
“爷爷，你别这样，我很担心很难过，他们人现在在哪里呀？”我伤心地问道。
爷爷回过神来对我说道：“你奶奶遗体被送到村里祠堂里了，你爸妈、叔叔姑姑们，他们也都是在那里给你奶奶守灵了。”
“哦，爷爷，你别太伤心，我先过去祠堂。”
“阿风，你等等，你要先穿上孝衣，系上麻绳，戴上白麻头巾再过去呀。”爷爷说着指了指客厅上那一堆孝衣麻绳等。
我边穿戴边哭，我边问爷爷：“爷爷，奶奶是怎么走的？怎么会那么突然？”
“唉，已经不突然了，她早就病了倒了，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下不了床了，她被折磨得太痛苦了，走了也好，终于得到解脱了。”
“有这事，之前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呢？”
“你奶奶说了，她会好起来的，她还要看着你结婚，看着你生娃，她说她还要给你带娃呢。是她说不要告诉你，怕你担心，怕影响你工作。”
“奶奶……”我听到这里跪下来大声哭了起来。
爷爷把我扶起来说道：“孩子呀，你快起来。这是你奶奶临走时手里一直握着的几百元，她最后交待了，是你给她的，她要留给你，说了给你买好吃的，你收好吧！”爷爷递给我一团握得很皱的钱，我知道，那是我在广州时硬塞给奶奶的钱。听到这里，我的眼泪更如同缺了堤的大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手握着奶奶临终前留给我的东西，跟爷爷说道：“爷爷，我扶你一起过去祠堂吧。”
“傻孩子，我是不能去守灵的，我年纪大了，是你奶奶的丈夫，我不能送她的，这是习俗，是规定。”
我这才明白过来，只能说道：“爷爷，那我先过去祠堂了，你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你好好给你奶奶多烧两柱香，多烧点纸。我呀，就不能给她烧了，也送不了她。不过很快我也会去陪她的，跟她接着吵架。”
“爷爷，你快别这么说，你这样说我会很难受。”
“傻孩子，人总会死的，但是我不会那么快去的，我要帮你奶奶看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才行。”
“嗯，好的，爷爷，那你在家好好休息，那么我就先过去祠堂了。”
“过去吧！别担心我，等一下村里的几个老家伙会过来陪着我的，他们一会就到了。”
“好的。”说完我就快步来到了村里祠堂，只听祠堂内有人在念着经打着锣鼓，而祠堂内香火的烟迷漫着祠堂的整一片空间，所有亲戚都已经披麻戴孝地跪在祠堂内的一侧，地下铺着很多稻草，亲戚们个个都流着泪，迈带着憔悴及伤感的表情。
爸爸见到我便哽咽地说道：“阿风，回来啦？快给你奶奶上香和烧纸吧。”
我点头作回应，拿起几柱香和纸钱等给奶奶烧，在我烧纸的时候，小姑和大姑都哭着说道：“妈，你的大孙子回来看你了，他回来送你一程了……”
我烧了香和纸钱后，小姑对我说道：“阿风呀，你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去看看你奶奶吧，看看她最后一眼吧！”
我走到放奶奶遗体处跪下，稍掀开盖住的蚊账，我看见奶奶的脸，她就像个熟睡的老人一样，睡得那么安祥，完全不像是已经走了。我看了很久，口里低声呼叫着：“奶奶，奶奶，你的大孙子回来看你了……”
我看了奶奶的遗容后，回到一旁跟亲戚们一起跪着给奶奶守灵。安照我们村里的习俗，有像我奶奶这样高?的老人家走了都是喜丧，子孙亲人都是要在村里祠堂守灵一天一夜的。到了夜里支撑不住的可以回屋休息一下，但是一定要有人守着。
我跟亲戚们一直守着灵，到了吃饭时间，我都没有任何胃口，根本吃不下。我只是静静地跪着守护着奶奶，时不时给奶奶烧点纸，点几柱香。
我跟亲戚们守了夜，到了第二天，我们要送奶奶到殡仪馆火葬了，我们都知道，奶奶在今天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们再也不能看见她了，我们全都不舍地痛哭起来。
启程时，除了有锣鼓队鞭炮队开路送行外，家里成员的队伍也很有讲究的，作为长子嫡孙的我，在去殡仪馆的路上要带着一支大香走在队伍的前头领路，而在殡仪馆回程时也是由我这个长子嫡孙抱着奶奶的骨灰走在最前面，而且回来的路上还要一路喊着：“奶奶，咱们回家了。”这叫喊灵魂！
忙碌了一天，终于将奶奶的身后事处理好了！回到家中，我们还要请人做厨子设宴宴请所有亲朋和村里的所有村民。
虽然我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但是我除了悲痛之外却没有任何睡意，也没有任何食欲，我来到爷爷的房内陪着最伤心难过的爷爷。
爷爷半躺靠在床上，我见到极度伤心和憔悴的爷爷，我坐到床边说道：“爷爷，你别太作心难过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你不是还要看着你的孙子们成家立业吗？你还要喝你孙媳妇的茶呢。”
爷爷淡淡地说道：“唉！我知道，我知道。”
“爷爷，你想吃东西吗？”
爷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伸手握着爷爷的手说道：“爷爷，饿了就得吃一点呀，要不过两天我带你去广州，去你以前读书教过书的学校走一走。”
爷爷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那是我9岁就与你奶奶待过的地方，去了更难受呀。”
“爷爷，那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或都有什么心愿的？”
“我呀，我的心愿就是想见到你们这几个孙子孙女结婚生娃，我哪里都不想去了，我只想在家里待着，家里和你奶奶一起开的士多店，还得经营下去呢。”
“爷爷，把店关了吧。别那么辛苦了。”
“不做我能做什么？村里就一间士多店，关了村里人要买包盐都得跑到镇上去，多不方便呀。我跟你奶奶开士多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方便村民而已。你奶奶走了，我更要做下去呀。再说了，看店又不累。”
“爷爷，那拿货你就别自己再骑单车到镇里时货了，让我爸爸都拿货就行了。”
“嗯，好好好！”
“爷爷，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我见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什么都不想吃，要不你陪我喝点小酒吧！”
“爷爷，今天就不要喝了，我让他们煮点粥给你喝吧。反正我会在家里待上几天，过两天我再陪你喝酒好吗？”
“你们个个都不让我喝酒，真是的。”
“爷爷，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好吧！那么明天你陪我喝点，可以吗？”爷爷这时表情像小孩子一样说道。
“好的，明天我陪你喝点！”
“你可不能骗我哟。”
“不骗你，但是你今天听话喝点粥或吃点别的东西才行。”
“好吧，那你出去让他们给我做点粥，瘦肉粥。”
“好的，爷爷，你好好休息一下，粥好了，我给你端进来。”
“嗯，好的，明天要陪我喝酒哟。”爷爷再次强调道。
“好好好！爷爷你先休息一下。”
我站起身出去给让人给爷爷煮粥，客厅里在客人很多，但是都带着伤感地坐在一起吃喝着，时不时还聊起奶奶在世时的点点滴滴事迹。
当客人散去，很多亲戚也纷纷离去，毕竟忙碌了一天一夜了，都累了。而我并没有计划这么早回广州，我要在家好好地待几天，因为我要留在家里好好陪一下爷爷。我要好好地跟爷爷聊聊天，还要好好地陪爷爷喝喝小酒。心里有一种感觉，奶奶也在家里一样，我是在家里陪着爷爷和奶奶，我在履行我年前承诺过年后就回来陪她们的一样。
在我的心中，爷爷奶奶有着重深远的意义，更是有着很重的份量，在我的成长历途中有着不可代替的作用。他们永远是我最爱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