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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老太太重新塞进冰柜里。老太太睁着雪白的眼睛,竟好像知道自己的命运,声音由凄厉转而软绵,一声一声这个可怜。我深吸口气,看看老田,做了个下砍的手势:“推进去”
老田头就等这句话,把冰柜使劲往里一推,老太太声音骤然消失在滚滚寒气之中。
等我们再转回去,发现事情变得愈发无法收拾。李扬和洪辰两个人竟然都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老田头急的跳脚:“快去找不能让他们满殡仪馆乱跑。”
我和他向外追出去,到大门口,看到李扬大口喘着气,怅然若失。他垂着脑袋说:“刚才姨妈师傅像疯了一样跑出去,我一直跟着她,追到大门口,看到她远远的跑出了殡仪馆,消失在黑夜里。”
老田头说:“先别管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今天的事谁也别往外说,就算没发生过。”他居高临下,冲李扬大喝:“手机拿出来。”
李扬垂头丧气,那股子精气神已经没有了,把手机掏出来当着老田头的面,删掉音频。
老田头长舒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他:“小逼崽子,我姓田的横行一世,今天差点就毁在你手里。以后离我远点,要不然看一次抽一次。”
收拾完停尸房乱摊子,出来的时候,已过午夜。李扬开车拉着我,在殡仪馆附近找了家小旅店,凑合一宿。我们一夜没睡,李扬拿着手机拨了一晚上,他实在担心洪辰师傅。
第二天早上,我们重新来到殡仪馆。找到老田头,这老头阴着脸说他一晚上失眠,始终担惊受怕。可以肯定的是,洪辰失踪了。她的车还停在馆里。
我开着李扬车,李扬开着洪辰的车,我们去了佛堂。佛堂大门紧锁,根本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李扬不停问我,到底是咋回事
我抽着烟看他:“你不怪我了”
李扬苦笑:“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仔细想想,昨晚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姥姥确实不是活了,而是,而是变成了一种咱们无法界定的状态。可能是诈尸了。如果不当机立断,很可能贻害无穷。”
我说:“李扬,你没觉得姥姥昨晚的状态有点像一个婴儿吗”
“婴儿”
“对。她发出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猫叫,后来我仔细回味,其实更像是婴儿的哭声。”
李扬看我:“你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顿道:“李扬,如果姥姥的中阴身表现的是一个婴儿的状态,是不是说明”
李扬睁大了眼:“说明她转世了”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姥姥的中阴身在死亡后已经转世投胎,洪辰师傅做尸降,硬是把魂魄召唤回来,所以产生了某种咱们无法理解的阴阳错位,导致种种事故。”
李扬激动的嘴唇颤抖:“姥姥转世了她能转世到什么地方”
我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昨晚尸降作法,引姥姥魂魄回归,结果让我们硬把她塞进冰柜里。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姥姥即使转世,现在的她也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十五章又走一个
李扬把车停到路边,摇下车窗就能看到街对面的佛堂大门,他一根接一根地吸烟,眼睛不眨就那么看着佛堂。
看他那憔悴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只好留下来陪他。我们两人也不说话,就是抽烟盯着,期待洪辰师傅能够现身。
一天过得很快,华灯初上,天色暗了下来。我买了一口袋肉包子,两杯热稀饭回到车里。李扬接过来,咧着干裂的嘴唇,勉强笑笑:“谢了。”
“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我问。
“我也不知道。”李扬咳嗽一声:“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有责任啊”
我拍拍他。这小子是十足的祸星,走哪哪坏,和金田一一个德性。
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李扬还在眼巴巴看着佛堂,我眼皮子睁不开,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特别熟,早上被铃声惊醒。电话是打给李扬的,李扬看样子一宿没睡,眼圈都黑了,他颤巍巍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他爸咆哮的声音:“你跑哪去了今天是你姥姥出殡,赶紧到殡仪馆。”
我这才想起来,本地的传统是人死三天后出殡,火化入坟。我拍拍李扬,让他到后座休息,我来开车,一直开到殡仪馆。到了殡仪馆,径直到三号大厅,正赶上姥姥的追悼会开始。
工作人员推着小车,把姥姥从停尸房推出来。我心怦怦跳,那天晚上的记忆实在是恐怖,而且心里有愧啊,跟做贼一样,躲在人群后面偷着看。
姥姥的尸体很安详,静静躺在万花丛中。不少家属朋友,看到老人家,想起生前种种,呜呜哭了起来。工作人员声情并茂地念读悼词,哀乐响起,开始三鞠躬瞻仰遗容。大舅是长子,走在头一个,围着老妈刚走不到半圈,“哇”大哭起来,跪在地上喊妈,大老爷们如此悲恸,场面格外感人。
许多女同志再也坚持不住,都呜呜哭了起来。我夹杂在人群里,围着尸体转圈,偷偷观察。正看着,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好像姥姥的手指动了一动,我脑子“嗡”一下,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姥姥不会再次诈尸了吧。
我这心啊,都揪揪一起了,看着满大厅吊唁的人群,这要诈尸可热闹了,殡仪馆都能让人趟平了。我正待仔细观察,人群已经转完一圈开始退场,在门口和家属挨个握手。我握到李扬这里,本想告诉他一声,可转念一想不好。这小子胆大包天,一旦让他知道姥姥有活的迹象,大闹殡仪馆,再把那天晚上尸降的事情抖落出来,结果不堪设想。
我偷眼看看姥姥,叹口气,姥姥啊姥姥,你命该如此,认了吧。
追悼会开完,大部分人都散了,我心里有事不能走。我有个小九九,必须亲眼看着姥姥进火化炉子才安心。
众亲属一起到火葬场外面的休息室等待炉子的安排。本来去的都应该是直系亲属,我一个外人厚着脸皮也跟去了。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撵我。
在休息室特别尴尬,人家一大家子讨论后事的安排,我一个人站着不是坐着不是,呆着不是滋味。这时,门一推,老田头从外面走进来:“戚燕的家属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舅舅姨妈都凑过去。
老田头一本正经:“下个轮到老太太了,你们选几个代表跟我进火化间。”
大舅开始安排,我硬着头皮过去:“大舅,我想送老人家一程,希望你能答应。”
大舅愣了,这事从来没遇见过。他想了想说:“好吧,难为小刘一片热心,你跟我们进去吧。”
我长舒一口气,看着老田头转身要走,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