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窄巷袭杀(2/2)
公仪淏卿听着兵卫回禀的消息倚着圈椅松木扶手细思,裘宾鸿此人他并不熟悉,甚至与父亲也无甚交际,他只于大朝时偶尔见过几面,只听闻其人低调内敛,办事谨慎妥贴,为人宽和老实,予他评价只寥寥几语,尽显敷衍之意。换句话来说,裘宾鸿此人于汴京众官员权贵之中毫不起眼甚至是根本无人关注。
兵卫抬眼看了看公仪淏卿的面色喘了口气又道:“那管家的干儿子也在裘宾鸿书房侍候,他说裘大人很沉闷守旧,平日不同其他官员相交,甚至也鲜少有亲友登门拜访。除大朝之外,裘宾鸿只于礼部衙署同裘府两地,两点一线,连酒楼坊间都不甚去。”
沉闷守旧……
公仪淏卿细品这四个字,一个被权贵圈子排斥忽视又颇具能力的官员,一个能在两朝更迭中还一直官途顺遂的人,怎的是个沉闷守旧的人呢?是什么会让他甘于屈居祠祭司郎中呢?
兵卫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补充道:“对了,那管家的干儿子还说裘宾鸿有一习惯,每逢七日便要在净室沐浴熏香,通常会待上好些个时辰。”
“哦?”公仪淏卿眸光一敛,冷锐之意骤起:“先把派去盯着的人撤回来,昨夜之后,他只会更警惕。”
“是。”兵卫俯身领命告退。
待兵卫转身离去,公仪淏卿的目光随即落在桌案上的一把长剑上,这柄剑无论是用料还是锻造工艺都极为普通,不似官制,也看不出任何名堂,可越是没有破绽,便越是最大的破绽,若仅仅是简单的凶杀,怎可能防备这般严密,看来,这些贼人野心不小,亦或是,他们背后的人在酝酿的更大的诡谋。
“回禀公仪大人,刑狱来人禀报。”堂外侍从叩门入内传话道。
侍从的话打断了公仪淏卿的思续,公仪淏卿将目光从利剑上抽离,抬眸启唇:“传禀。”
昨夜在窄巷袭击自己的数名黑衣贼人已被衙役捉拿押入刑狱审问,历经一夜刑讯,任是钢筋铁骨,也该开口吐出些东西了。
“是。”侍从应声出门传话。
话音刚落便有狱卒入堂来禀,那狱卒进门后恭谨地拱手见礼,随其扬手抱拳之际,在衣袖摆动的瞬间,一股浓重腥甜的血腥之气扑入公仪淏卿鼻尖。
“禀大人,昨夜贼人已经审毕,昨日夜袭大人的那伙凶徒应当是被家中豢养的杀卫,而下令追杀大人的人是……”说到此处,狱卒抬眸犹豫地看了眼公仪淏卿,舔了舔唇,很是为难。
公仪淏卿冷目抿唇,抬眸对上狱卒闪躲的目光,声色沉冷道:“是谁?”
“是……是礼部祠祭司郎中裘宾鸿裘大人。”狱卒心下一横又垂首抱拳吞吞吐吐答道。
森寒冷意渐渐爬上公仪淏卿的眉梢,公仪淏卿唇角一嗤:果然是他。
他白日去拜访裘宾鸿是刻意佯装无知蠢笨,还透露出他要去工部营缮司查找失踪画师的下落,当时便是有意试探他,不料他竟这般耐不住性子,当夜便要找凶袭杀他。
想至此间,公仪淏卿心间陡然升起一丝疑惑来。
不对!
公仪淏卿厉眸微敛,目光重又落在那柄沾血的长剑上,他为何要这般急不可耐的杀了自己?自己若是去工部营缮司问询失踪画师下落,后果便是涉事秘辛,触怒龙颜,裘宾鸿见我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应直禀圣上治罪于自己才是正道,为何会涉险派凶刺杀自己呢?
此等行径更似有杀人灭口之意,他为何要阻止自己去工部营缮司问询?他在害怕什么?
难道……
公仪淏卿修长的手指微屈,一下下轻叩案几,堂内无言,只余一声声击节叩动之音。
看来,这消失的五百二十七名画师中另有疑云。
“来人!”公仪淏卿停下手中动作募的抬眸唤人。
“大人有何吩咐?”外堂侍立的兵卫抱拳等候听令。
“传本官令,近日汴京城内多有贼子生事,夜里袭杀朝廷官员的恶行层出不穷,现令京兆尹加派兵卫军士严守各部衙署,务必要保证各位大人的安全。”公仪淏卿抬手润笔扯过一张信笺,写下一令,后又加盖了大理寺官印。
“驰送京兆尹。”公仪淏卿将官令递给兵卫。
“是。”兵卫接过官令应声而去。
礼部祠祭司衙署。
裘宾鸿躺在圈椅上垂眸盯着暗沉幽深的地砖,眼中晦暗不明。
整整一夜,派去的那队刺杀公仪淏卿人马迟迟未来复命,直至破晓时分他派去查看的人才回来禀道那条窄巷中有残存的打斗痕迹,但并无血迹。
汴京一如往常,公仪淏卿没死,也没有传出来他昨夜遇刺的消息。
那群办事不力的蠢货去哪了?
“大人!大人!”灰襟白袍中年男子着急地奔入内堂。
裘宾鸿被这几声惊呼打断了思绪,很是不痛快地斥责:“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大人!大人不好了!”灰襟白袍男子喘着粗气指着穿过围墙指着衙署大门的方向:“突然……突然来了很多褐衫军卫。”
闻言,裘宾鸿眉峰骤然拧做一团,他慌忙起身,而后又镇定起来,褐衫军卫?褐衫军卫是京兆尹的护城军,想至此处,裘宾鸿又疑惑起来,京兆尹派护城军卫来此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