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君乐（3）（1/2）

爸爸以为送走了奶奶和哥哥，家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就算他说，接下来的日子减少外出巡逻，多多陪陪他们母子，也没人在乎了。

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以前总跳着脚找爸爸，现在爸爸回来了，也不会去找了。

更别说死了心的妈妈了。

妈妈将奶奶们住的屋子重新粉刷了，换他来住，随后就以照顾妹妹为由和爸爸分了屋子睡。

其他的倒是和之前一样，每天妈妈做饭照顾妹妹，他去上学，爸爸去上班，可他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每当爸爸说要加班，妈妈不再像从前那样守在饭桌前，热好的饭菜凉了又热。

她只是默默将饭菜盛进青花碗，扣上竹制的碗罩，转身就带着他们先吃饭。

洗衣盆里，爸爸的衣服孤零零地堆在角落，妈妈晾晒衣物时，总是直接略过那堆布料。

曾经总爱唠叨爸爸睡前要洗脚的妈妈，如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

夜里，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爸爸辗转反侧的声响，又听见妈妈哄妹妹入睡的轻声哼唱。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忽然明白，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修补如初了。

林医生说话算话，在他们养好身子能下地的时候，就开始教导他们学武，都是选在放学后的那一个小时。

起初只有他和国庆，可岛上的孩子碰见了，就都凑了过来，家长们也磨着林医生，想让她帮着教教。

更别说部队里的师长了，恨不得将新兵娃子们都塞进来。

林医生特别大方，乐呵呵的，有一个算一个，她都没拒绝。

其实，不过就是一小时，带着小孩子们练练武，对林依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君乐来说，很重要，每一个教导的动作，他都练习的很认真，就想着有一天，他能打过爸爸，保护住妈妈和妹妹！

就算是回到了家里，也在努力的练习，这股执拗被父亲误读成了传承的荣耀。

当爸爸拍着胸脯向邻居炫耀\"虎父无犬子\"时，君乐正对着墙壁出拳，指节擦破皮也浑然不觉。

爸爸还特意凑到妈妈的面前，自豪的很。

“看，是我的儿子，这努力的练武，肯定是想跟我一样，当一名战士，保家卫国。”

妈妈沉默地收拾着散落的碗筷，围裙带子被攥得发皱，转身时扬起的衣角扫过爸爸脸上的得意，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林医生夫妻被调走的消息来的猝不及防，那天君乐和国庆几个孩子，揣着刚采的野莓跑去医务室，却只看到另外的医生坐在林医生的办公桌。

当他们追上岸边的时候，船都不见了影子。

小君乐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多次，他和小伙伴们偷了巡逻的舢板，在浪涛中颠簸两个小时登上孤岛。

咸腥的海风掀翻草帽，他们扒着锈迹斑斑的铁梯爬上灯塔，望着茫茫海面，直到暮色吞没最后一艘远航的船。

期盼着林医生的船能再次回来。

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时，君乐终于明白那些练武时的伤口，那些被误会的坚持，都是他挣脱命运的锚点。

当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孤岛的海岸线上时，小小的他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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