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契约结束了(1/1)
暗室里的显影液泛着诡异的蓝光,苏蔓夹起相纸的手突然顿住。第三张照片上,本该空荡的雕花木椅里,分明坐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她猛地扯开暗红色遮光帘,正午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老宅二楼的暗房外是条狭长走廊,腐朽的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呻吟。七天前搬进这座荒村老宅时,中介说辞闪烁的模样突然浮现在脑海。
\"苏小姐确定要租?其实镇上还有......\"
暗房的门轴突然吱呀作响,苏蔓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转身时带翻的显影盘泼在水泥地上,深蓝液体蜿蜒成扭曲的溪流,在墙角洇出人形水渍。
阁楼的异响在入夜后准时降临。
苏蔓攥紧被角盯着天花板。细碎声响像指甲划过木板,间或夹杂着瓷器轻碰的叮当声。自从三天前在暗房冲洗出那张怪照,阁楼的动静便从午夜蔓延到黎明。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凌晨两点十七分。她摸到床头的瑞士军刀,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木梯腐朽的霉味混着陈年香灰的气息涌入鼻腔,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横梁,照见角落里的檀木箱。
箱盖掀开的瞬间,像纸雪片般纷飞。全是黑白照片,穿旗袍的女人或坐或立,在同样的雕花木椅、同样的青砖背景前摆出端庄姿态。最底下的相框玻璃突然炸裂,苏蔓缩手时被木刺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泛黄的相纸边缘。
相中女人的瞳孔泛起猩红。
\"当啷——\"
楼下的响动让苏蔓险些摔下木梯。厨房的搪瓷杯在地上滚了半圈,窗棂投进的月光里,灶台上的水渍正冒着丝丝白气。她这才发觉空气冷得异常,呵出的白雾在玻璃窗上凝成霜花。
冰箱门内侧布满抓痕。
苏蔓倒退着撞上餐桌,后腰被什么硬物抵住。雕花木椅不知何时从客厅移到了厨房,椅背上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当她摸到椅背的刻痕转身时,相纸上的女人正端坐椅中,月白旗袍下摆渗着暗红液体。
显影液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
苏蔓狂奔上楼的脚步声震得吊灯摇晃,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暗房的门锁咔嗒落下时,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手机从睡衣口袋滑出,照亮满地凌乱的相纸——每张照片里,女人的脸都转向镜头,唇角扬起相同的弧度。
晨光初现时,苏蔓在镇档案馆翻到了泛黄的旧报纸。1948年秋,老宅主人宋氏举家十七口暴毙,唯一幸存的姨太太投井自尽。管理员指着发霉的族谱:\"宋老爷第九房姨太,叫...宋月白?\"
正午的蝉鸣突然静止,档案室吊扇在头顶投下旋转的阴影。族谱第九页的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夜书写,宋月白名字下方,正缓缓洇出暗红的水渍。
暗房里的相纸在日光下显出全貌。苏蔓终于看清女人旗袍上的暗纹是密密麻麻的符咒,每张照片角落都标着相同的日期:七月十五。而今天,正是农历鬼节。
阁楼的檀木箱底藏着本线装日记。宋月白清秀的簪花小楷记录着可怕真相:她被活埋进祠堂地砖那夜,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十七道血痕。苏蔓颤抖着抚摸老宅客厅的地砖,在第三块青石板边缘摸到了凹凸的刻痕。
地下室铁门打开的瞬间,腐臭扑面而来。十七具穿着民国服饰的骸骨呈跪拜状围成圆圈,中央的井口飘出缕缕黑雾。苏蔓的镜头对准古井时,取景框突然布满雪噪,月白旗袍的身影在液晶屏上逐渐清晰。
\"找到你了。\"
阴冷的气息贴上后颈,苏蔓僵直着不敢回头。相机砰然坠地,四分五裂的镜头映出无数个旗袍女人。井口涌出的黑发缠上脚踝时,她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朝着自己左手腕狠狠划下。
鲜血滴入古井的瞬间,凄厉的尖啸震得梁柱颤动。苏蔓跌坐在血泊里,看着黑雾在日光中消散。腕间的伤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凝成嫣红的刺青——正是宋月白旗袍上的符咒图案。
当夜,阁楼再无声响。苏蔓蜷缩在镇上的旅馆床上,腕间刺青隐隐发烫。浴室镜面蒙着水雾,却隐约映出她身后多出一道身影。月白旗袍的女人将染血的下巴搁在她肩头,镜面缓缓浮现血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