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强敌压境(2/2)
——以她那好强的性子,想来还在批阅奏折吧?
李雪娥放下笔的时候,距离公鸡打鸣还有一个时辰。
看向窗外,天边已渐现微光。
李雪娥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才感到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看着桌前那堆积如山的奏折,李雪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本性好动,最是不喜静坐。
然而,在她成为大魏的首位女皇之后,她发现自己每日竟有五个时辰都要在这书桌前度过。
李雪娥无奈地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这皇位可真是难坐。
一旁,静候了一整夜的侍女连忙捧上一块方才热好的暖巾。
李雪娥抹了把脸,看着身前这名看来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不由想起了曾经的侍女春儿。
——自当年出走之后已是六载,也不知春儿如今又在何处?
李雪娥的思绪似已飞回往昔,由自己的贴身侍女想到了皇宫里的点点滴滴,也由此想起了那位在生命最后关头以自焚扞卫皇室最后一丝尊严的皇兄。
澎湃的火焰忽自心底燃起,一身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李雪娥再次坐回桌前,随即提笔、批章。
——皇兄……历代先皇,还有武帝陛下……你们看着,小十六绝不会辜负这一身李魏血脉。
岂料。
李雪娥正是雄心勃发之时,却听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李雪娥皱了皱眉,给了小侍女一个眼神。
小侍女当即会意,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前,打开一条门缝,乃见门外立着一个蔡家仆从,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也是布满豆大的汗珠。
“陛下,不、不……不得了了!”
这仆从喘了两口大气,才完整说完这句话,“方才忽有一人闯入蔡园,一路直奔姜先生所在的别院……”
这仆从口中的“姜先生”自然即是姜辰锋——自李雪娥登基之后,姜辰锋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女皇的剑术教师。
事实上,若非姜辰锋坚辞不愿为官,李雪娥甚至打算封他一个御前剑术供奉。
“闯入师父的别院?”
李雪娥腾地立起,急问道:“师父出了什么事?他如今在哪儿?”
那仆从禀道:“姜先生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那来人却是伤势严重,姜先生一见到他便是脸色大变,要小人赶紧前来通知陛下!”
李雪娥来到姜辰锋的别院时,蔡云与蔡天南这对兄妹也方才赶到。
步入卧室之后,乃见姜辰锋默然立在床前,另有一位蔡家特用的医师正在抢救那床上的伤者。
二人定睛看去,发现那伤者竟是跟随夏逸一同北上的王佳杰。
“阿杰?”
看着已然昏死的王佳杰,李雪娥不由瞠目道:“他怎么回来了?又怎会伤成这样的?”
谁也说不好王佳杰能不能挺过今日,只因他的脸色简直比纸还要惨白,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被风干的血污与尘土凝成一块儿,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好似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而另一只脚也即将过关落地。
“他昼夜不停地赶回来,只为了告诉我们一个消息。”
姜辰锋回首盯着蔡云,冷冷道:“鹿林村全村上下已背叛了蔡家。”
蔡云怔住!
蔡天南愣了愣,期期艾艾道:“那……那大将军安排的那一路奇兵……”
“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姜辰锋的语气竟是罕见的沉重,“眼下正有一支三千人的统阿军穿过太行山栈道、南下渡河之后进入河南地界。”
此话一出,在场他人纷纷为之变色!
这实在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惊天噩耗。
乔视北那一路奇兵本是邵鸣谦制胜的出奇手段,怎料这手段已因为鹿林村的背叛而彻底告吹,害邵鸣谦平白无故少了一万可战之军。
可更令人绝望的仍是太行山栈道的暴露,而敌军也确实利用这条栈道潜入了黄河以南的河南——这无异于看着敌军深入自家腹地。
看着那呼吸渐弱的王佳杰,众人不难想象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艰险才能冲破那九死一生之局,将这至关重要的消息带回来的。
倘若没有王佳杰,他们这群人至今还不知已有一支三千人的敌军就在自家门口。
“如今不是我们在意鹿林村背叛一事的时候。”
李雪娥沉沉吐出一口气,凝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摸清这支匈奴军的动向。”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大魏地图,指尖围着图纸上的洛阳城画了一个圈。
“这支敌军会选择借道太行山栈道,无外乎两种目的。”
“其一便是向西突袭这座洛阳城,直袭朕之所在。”
“其二便是向东奔袭大将军所在的前线,这三千人马或许算不上多,可若是出现于大将军与大单于交战的关键时刻,将会对我军造成致命打击。”
实话。
实话难免让人心生不悦,而蔡云正是不悦到了极点。
鹿林村的背叛已令他大怒,敌军的逼近更是令他首次感到“意料之外”这四个字的无奈。
“草民建议坚守洛阳。”
蔡云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以商人的理性思维说道:“如今的洛阳仅剩一千兵马,若是在野外对上那三千统阿军,恐怕两个照面便要全军覆没。”
这确实是最理智的决策。
守城总比攻城容易,这支“统阿军”轻装而来,携带的军粮并不足以支撑他们耗费太多的时间去攻占洛阳,而深入敌腹的他们也绝不敢在此地久留。
可是,第二个问题便由此衍生——李雪娥自然可以紧闭洛阳城门,死守不出,但这支“统阿军”便会改道向东,前往前线与大单于夹击邵鸣谦所在的魏军主力部队。
念及邵鸣谦如今所处的危机,李雪娥不由双拳紧握——她握的好紧,甚至已将指甲嵌入掌心。
她不甘,真的很不甘——那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情郎在前线浴血奋战,自己却不能为其分忧的不甘。
她无奈,真的很无奈——那是身为一国之君,却为了大局而必须做出违心之决的取舍时的无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