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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农时谚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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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宜晴,叫四月八日晴,打鼓唱太平;四月八日雨,踏断水车嘴。今年四月初八天晴,雨水就好,不用水车车太多水。立夏小满十日要宜雨,叫立夏不下,高田且罢;小满不满,只种不管;

五月初一宜晴,这天叫龙晒衣;夏至占米价,叫夏至五月头,便食又便愁,夏至五月终,耽搁粜米翁;又说早禾出来拜夏至;二十六日后有雨为分龙雨;六月入伏日忌雨为漏伏;春夏间下雨忌有雷,叫做雷声先唱歌,有雨也不多;

七月七日见天河隐现占来岁米价,早现则贵,迟现则贱;这天河盖屋脊,家家有饭吃;八月小多蔬菜;中秋雨则来年灯节有雨,叫中秋月不明,雨打上元灯。

今年中秋有雨,明年的灯节就看不成了。”天开知道她年后就盼着看灯,这回加了句。

“白露宜种菜,叫处暑荞麦白露菜;白露三朝,种禾乱标;当月若有雨叫雷则多病,叫八月一露九晴光,人少疾病殃;九月初一到初九用南北风占谷价,叫南风吹过北,有钱卖不得,北风吹过南,无钱斗来担;

重阳日晴则冬无雨雪,重阳无雨看十三,十三无雪一冬干;十月初一宜晴,柴炭灰样平;冬至在上旬则冬寒,在中旬则暖,在下旬则次年三春都寒;

十二月宜雪,这一雪虫自空,二雪麦更充,三雪年大丰;除夕星光灿烂主来年木棉茂盛,昏黑主春夏多鱼;冬间晨雾主晴夏天则不是,叫做冬雾晴,春雾雨,春雾重的叫黄沙,俗说一日黄沙三日雨。

还有春夏间有虫子飞到脸上主水啦,春夏间的大雾很快被风扫去变晴就是大旱,野草遍被虫咬或者瓜藤结波萝(指藤蔓上的瘿结)硬邦邦的也是主旱;

春冷主雨,夏冷主晴,蚯蚓在沟里水臭主雨,夏夜有风主旱。俗话说夜风悠悠,干死泥鳅,白云如马也主旱;早虹叫杆,有东杆日头西杆雨。”

天开说完,也不管她记没记住,见禹寿已把篓子在牛背上束好,便牵了牛走,禹寿在后面担柴随行。

很快到了十一月,这月按俗要采薪酿冬酒,是以合村妇人便忙着砻米舂米。有砻的人家在自家砻,没砻的在舂米房砻。

倩倩家只在前门边设有几个臼,砻米还得下坡来,还得排队,这样倒有一些时间纺绩了。

天开的预判很准,这入了十月,天气果然就阴了,这样的天既不适合染布也不适合上浆,最适合的就是纺绩女工,做衣裳做鞋,舂米做吃的这些了。

只是大家都不富裕,没什么东西可做成吃的。

妇女们也就是在女工之余抄个甜槠,煮些五眼果做酸枣糕,勤快些闲时又多点的便可熬点麦芽糖,拌上芝麻、紫苏籽、青厢子这些切成糖条,或者抄些黄豆给孩子当零嘴。

当然大家也忙着做点茶的小食以备过年之用,毕竟空闲的时间并不多,能用则用。

可以想见的,没多久村子里就可以闻到蒸糯米饭的香味,那便是家家户户准备酿冬酒了。

对倩倩而言,还有一事最适在这种天气做,就是画蜡画和读书。

她在这段时间终于将何济源订的那四片给画完了,自己颇为得意。

又趁中间几个好天给染了,煮了里面的松香,剩下的便是仔细地用笔给白色的部分上色。

这是个精细活,需要仔细地涂色,还要干了后再涂,涂好几次,要慢慢来。

这一年的冬至在二十三,因此按农谚将有倒春寒,但冬天不论冬至在十一月的哪个旬都冷。

天在阴了几天后下起了小雨,湘南的冬天一下雨就阴寒彻骨,虽然还没有下雪,也是让人够难受的。

倩倩穿着几年前做的旧棉衣,虽然里面的棉花今年有新翻,纺纱时手还是冰的。

但是嘎公何生贵来了,而且带来了两个舅母捎的话。一个要大红的细棉料给自己做新衣,一个要蜡染或药斑的蓝布给孩子做衣裳。布料和染料不仅没有,还有一堆要求。

自从她家冬闲时开染坊染布,这两人就开始各种作妖。

何氏是个向着娘家且没主见的,以前在县衙做临时书办打杂的大舅看不起她家,大舅母自然也白眼看人。

整年都不来走一次亲戚,别说果子没吃到一个,还不时来她家借钱,何氏屁都不放一个。

后来家景渐好,那个舅母照样一年难来一次,要求却多了。

一会要段染蓝布,一会要段染红布,一会又要段花布做裙子,何氏屁颠屁颠地一一照办,不敢有丝毫怨言。

想来当初老大年纪没嫁出去,在娘家受了不少气。这人哪,跪久了习惯了就不知道站起来,别人帮他站起来还要怨别人多事。何氏大约就是这种人。

是以倩倩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都憋屈,又没处发火。

何氏没见识,自己家人说什么都是错,外人放个屁都是香,听风就是雨的本事一年年见长。

这次她在外公面前没说什么,何生贵一走就发了飙:“又是这样,不是拿这种就是拿那种,别讲是钱,连米都没得一升,我是不做那些东西的,也不能拿我织的布来染。要当好人自己当去。”

何氏生了气:“你个绝跟头,就是白眼狼,你舅娘拿点东西又哪们等?她们没拿东西过来?当初就不应该生了你。”

“哟!又讲这话。多谢你生了我?是我想要你生的,你当初就不应该生我。生下了做什么?受苦受累不说,从小到大当丫鬟。你若现在把我赶出去,我还要感谢你呢。”这话极为剜心,且是诛心之论。

倩倩偶然消沉时总觉得人生就像《金刚经》里说的,如梦幻泡影,自己跟家里人缘分太浅。

若不是公公奶奶对自己极好,恐怕自己早不在了,所以孝敬大多也给了两位老的,至于父母,关系却浅了许多。

她是个有些记仇的人,深信孔夫子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之说。

从小到大何氏如何对她的自己心里门儿清,加上之前对她不想嫁人的谩骂叠加,便发觉自己不过是个可以卖的人罢了,中间虽然也有些温情时刻,却总也抵不过那些寒冷时光。

何况本次何氏又偷拿了几块碎银子给娘家。

拿着她挣的钱送人,这是倩倩万万不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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