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们也没有资格活着（1/2）
颜铮一向都是克制的，在颜家生活这么多年，早就学习会了隐忍，不管遇见什么都要忍。
此时此刻，他是彻底失控了，如同身陷牢笼的困兽，却又那么卑微地看着沈梧桐。
他眼睛通红，整个人比疯子都还要可怕。
“你胡说！”他好像很痛苦，连声音都变调了。
“梧桐……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吧，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的。可是我求你，不要和我说这种话……”
他仿佛要碎掉了，哪怕是坐在沙发上，但如同暴风雨里的小草摇摇欲坠。
无人能够明白他此时的恐惧和心痛，他站在空旷无人的荒野，任由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袭来的利箭将他万箭穿心。
痛！
全身都痛。
但他面对漫天的箭矢，躲无可避。
只有任由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被贯穿！
他情绪更加的激动，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
但沈梧桐却往后退缩了，仍旧温凉说：“颜铮，我的话或许很难想象。但是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不是沈梧桐，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不管你做什么都变不回去，我是落十七。我告诉你真相，只是……想让你知道梧桐的去处，她的结果……我想，她应该是希望你要记得她的。”
“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从来就没有。在我重生以来，我接收到了她的所有一切，每次看到你，我总会心痛。我想，是她舍不得你。是她爱你……她即便是痴傻，她也已经记得爱你的感觉。记得你是谁……”
沈梧桐料到了颜铮会不相信，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绝望卑微，乞求自己不要走，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其实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梦醒来之后，颜铮和沈梧桐依旧在一起。
而她还是药王谷的落十七，救死扶伤，行走天下。
那是她的职责。
“梧桐……”他眸子放空，灵魂大约是已经到了鲜血淋漓破碎的地步了。
他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血腥气。
他克制不住心脏的疼痛，眼睛里流出了泪。
“你……真的不是梧桐？你真的没有骗我？那我的梧桐……呢？”他缓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了这一句话。
颜铮每说一个字，心脏的裂痕就痛一次。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我一样有些机缘，所以也……重生。但如果不是的话。”她垂下眼眸，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
所以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颜铮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一颗炽热的心脏已经结满了冰块，冰冷包裹了心脏，他窒息。
他看了她一眼，已经明白了未尽的意思。
死了……
他的梧桐如果没有重生的话，没有这样的好运，那梧桐也不在了……
梧桐不在了。
死在了和陆承渊结婚的那一天……
“她是……怎么死的……”颜铮说不出来话，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
他整个人都不断的颤抖，额头青筋绽起，已经到了终结和毁灭的边缘。
沈梧桐闭了闭眼，言简意赅：“我活过来的时候，陆绾绾正在欺负她，说是要为了陆承渊出口气。凭什么沈家用一个傻子来糊弄陆家……她的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又遭遇了……陆绾绾鞭打。”
“我猜测原因应该在这里……”
这话一说完，颜铮的身上突然就爆发出了强烈可怕的杀气！
他的眸子都杀气腾腾的。
“陆绾绾？”
男人的声音蕴含着切齿的恨意。
沈梧桐不想掩饰，她点头，“应该是这样。”
“但是我想，不仅是陆绾绾有责任，沈家的人也有责任。你是沈梧桐的恋人，你应该知道，她在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
沈梧桐不愿继续说下去了，这只会更加的摧毁颜铮。
毕竟连她都觉得沈梧桐可怜，凄惨。
颜铮眼底满是杀气和血色，可出口的声音却是没有力气的，虚无缥缈。
他甚至还绝望地笑了。
“我当然知道……我的梧桐她……”
“很多事情，我其实并不方便让人去调查。我能过做的，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我离她远一点。我不能接近她……否则，只会为她带来危险。”
他流着泪，人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
可下一秒，他又悲泣，自责。
“我以为……为了她的安危，我离她远一点最好……可我没有想到……害死她的人，其实应该是我。如果我没有懦弱，如果我没有顺从，如果我勇敢的带着她和颜家反抗。是不是今天的结果就不一样了？我的梧桐就不会死了……她不会过得那么的苦。”
“都是我的错……梧桐，是我害死了你！我为什么要害怕给你带来危险，而对你的境遇不闻不问呢？梧桐……你恨我，你怎么不恨我？你应该恨我的……”
“我的桐桐……”
他看着对面的沈梧桐，温柔又小心，深情无比。
那样的珍贵，仿佛她是他最珍惜的玉石。
他心底有一个角落已经在疯狂的坍塌。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那个懦弱胆小的自己，那个属于沈梧桐的颜铮，被压倒在废墟之下，生不如死。
“你不要这样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颜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从梧桐的身体里离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都可以配合你。”
“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弥补你，但是我不会像沈梧桐那样回到你身边，更不可能回应你的深情。”
沈梧桐也忍不住落泪了，看得出来，颜铮真的很在乎原主。
颜铮被迫离开原主，应该很大一部分责任是因为颜夫人。
颜夫人不允许。
变着法的拆散他们，颜铮为了沈梧桐的生命安全，只有不去过问她的一切，装作自己已经忘记了她。
这样颜夫人才不会对沈梧桐动手。
沈梧桐其实内心是很抗拒颜铮这样的做法的。
如果颜铮当初勇敢一些，那么结果可能就真的不一样了。
所以，沈梧桐也安慰了他，“颜铮。”
“其实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委曲求全，从来就不是保护一个人的方式。”
“你自作主张的让她忘记了你，你有没有想过……人总是以牺牲自己的自由来得到保障，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颜铮妥协了，颜夫人就会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下一次，也只会故技重施。
“你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用这样痴傻的方式，浑浑噩噩的活到这么大……她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不能说你做得不好，因为如果是我，我不一定能够比你做得更好。但我会和你有不一样的选择……顺从和妥协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我宁愿以命相搏！换取一线生机——”
沈梧桐说完了之后，颜铮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只是哆嗦着嘴唇，仿佛魔怔了。
“是啊……”
“我妄想牺牲自己的自由来保全她，可我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桐桐了……”
他再抬眸看沈梧桐，眼神是很清醒的，大概是将她和真正的梧桐分离了出来。
他知道她是落十七，就算是现在顶替沈梧桐的身体，她也永远不会变成沈梧桐。
颜铮虚弱无力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不能装作她？为什么……你要……这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梧桐定定地道：“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你是颜铮。你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我没有办法拆散一对真正相爱的人。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不管你是恨我也好，还是怨我，我都甘之如饴。毕竟是我真的占了梧桐的身体。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想看着你因为一个陌生的灵魂所做出的一些行为，而难过神伤。这不是原来的梧桐想要看到的。”
“振作起来。”
“她只有你了。”
最后一句话，又让颜铮泪如泉涌，堂堂男子汉，却哭得泣不成声，脖子上的筋都鼓起来了。
他那双眼睛已经红得不能直视了。
沈梧桐没有再继续多待，该说的说完了，她就准备走了。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颜铮恨她，她也可以平静的对待。
但是，颜铮没有。
他平复不了情绪，痛不欲生。
他心痛到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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